第3766章瑞草魁
“不好意思先生，可以稍微让一下么？”
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，那双温柔到轻而易举让自己沦陷的眸子，此刻只有平静。
就好像，两人的过去，从未产生交集。
他不知道为什么，这种时候，自己的脑子里居然是一片空白，冰冷的失重感叫人窒息。
孟津机械地往旁边侧了侧身子。
那道好闻清甜的香味在短暂的滞留后，渐渐消散，最后彻底淹没在离场的人群之中。
留在场上的人越来越少，亮堂堂的光照的眼眶发烫。
收拾卫生的大爷逐级往上，直到来到最后一排。
长相英俊帅气的大小伙子，一个人抱着桶爆米花，边吃，边掉眼泪。
大爷见多了这样的年轻孩子，真挚地为情所困，他没有打扰，只安安静静收走了这一层所有空置的饮料瓶。
直到再一次来到少年身边。
才低声提醒了句:“外面下雨了，怪冷的，早点回家，孩子。”
…
平静又安稳的日子其实，真的过得很快。
眨眼间，一切的一切好似都已近尾声。
未完全合拢的纱帘倒映出窗外昏暗的天光。
屋里黑黢黢的，看什么都有些模糊，她小幅度转身，重新在男人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。
“哥哥，你睡着了吗？”“没有。”
她闻言微微支起身子，单手拄着下巴:“那我们聊会天吧，你每天都那么忙，好久没陪我好好说会话了。”
“好。”
他同样侧过身，在寂静的空间里同她四目相对。
“哥哥，我今天和闻姐她们一起去了一家新开的漂亮餐厅吃饭!”
“好吃吗?”
“味道还可以，及格线以上吧，但是拍照片很漂亮的，我都收藏那家店铺的位置了，下次也带你去~”
他的笑声很低也很温柔:“好。”
“你呢，你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跟我分享吗，或者是哥哥过去的经历、见闻，都可以。”她往前倾了倾，用挺翘的小鼻尖顶了顶男人温润的侧脸。
他很认真地思考后，轻声开口:“年轻的时候，在外地任职，遇到过一个等在村口的阿嫲。”
“那里现在已经是很有名的景区了，她经常一个人坐在村口择菜，又或是做一些轻巧方便的活计，眼神时不时落在村口，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带着对生活的麻木，和对命运的将就。”
他语调平稳地叙述。
小姑娘自然也听得认真。
“我不是第一次接触到被封建陋习迫害的妇女同志，但她的经历，依然可以说特别。”
“原来，比童养媳更骇人听闻的，还有等郎妹和隔山娶。”
“所谓等郎妹就是一些没有儿子的家庭，在男仔还未出生时，便提前从旁的人家买回来的女孩。”
“婆家倘若，生下的是儿子，那女孩便等这个男仔长大，同他成婚，倘若，生下的是个女儿，那女孩便要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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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嫲就是等郎妹，她被带回来时已经八岁了，比旁的等郎妹要幸运些，来时，婆婆便怀了孕，而那一胎恰好是个男孩。”
“我还记得她说这话时，又为我指了指村里不远处那座不高的小塔，她说很多女娃娃连等郎妹都没机会做，刚出生便进了那里，这是她第二次用幸运形容自己。”
“婆婆诞下男孩后，她便过上了一把屎一把尿照顾“小丈夫”长大的生活，那之后的日子，许是因为有了盼头，过得快了些，直到她的小丈夫16岁那年。”
“婆婆希望两人早些成婚，但阿嫲的小丈夫却很抗拒这件事情，他并不想和这位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姐姐结婚，只是，父母之命不可违，两人到底是成了亲。”
“小丈夫没有同她圆房，甚至在成亲不久后，便离家去了南洋闯荡。”
“很快，外面的消息传来，她的小丈夫在船上染了重病，一下船便叫人丢去了死人堆里，婆婆闻讯当即晕倒，之后便一病不起。”
“只是，在那样重男轻女的地方，亲儿死了，这儿媳依旧是家中所有物，婆婆为她招了上门女婿，那男人恰好是阿嫲幼时玩伴，只是，就在两人要成婚这天，她的小丈夫竟意外传了信回家，他没有死。”
“在结婚与等待之间，阿嫲选择了等待，只是，她等的那个人，后来始终没有回来。”
故事到这里终了，并不完整，可这就是现实的结局。
她听得有几分沉重，贫苦与无知是罪恶最好的养料，在一些极度落后地方长大的人，甚至只将那当做寻常。
阮羲和轻轻捏了捏男人的手指，试图驱散那一刻他指腹上的冰凉:“会越来越好的，阳光会慢慢照进那些光照不进的地方。”
他极浅极浅地弯了弯唇，用同样的力道回握她，语调平缓却也坚定:“参天之木，必有其根，怀山之水，必有其源，我会尽我所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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