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樾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出神，身上的麻药渐渐散去，消毒水的味道不断闯进鼻腔。
周遭的一切都让人冷到了骨子里。
外面隐隐约约响起的烟花爆竹声，显得这里更加冷清。
她呼了口气，眼眶毫无征兆地冲出大片眼泪。
她的孩子没了。
心里反而空落落的。
虽然不想要，孩子也可能有问题要不了，但多少还是会在乎的。
加上进了一趟冰冷的手术室，心里觉得很不平衡。
怎么快乐就是男人的，痛苦都留给女人来承担。
加上是过年，他在外面快乐潇洒，而她却要躺在病床上痛苦落泪。
因为打过麻药的原因，现在脑子还感觉浑浑噩噩的。
郭奕舟可能是觉得在美女堆里玩还不够过瘾，非得抽空给她发个警告的信息来施加她的痛苦才心满意足。
乔樾嘴角极讽刺地扯了一下，他心心念念的女儿没了，不过医生说了这一胎也是儿子，并没有如他所愿。
商域南从医生办公室回来，轻手轻脚走进病房，来到病床前。
见她拿着手机，手臂自然地垂落在床，他扫了一眼，是郭奕舟的聊天界面。
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机从她手里拿走，放好。
“感觉好点了吗？”
“傍晚的时候，昭昭给你打了很多电话，我不敢帮你接，主要是怕他会多想。”
乔樾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，眼泪簌簌掉落。
商域南用纸巾给她吸干眼泪，低声道：“胎儿已经送去病检，结果过几天就可以出来，医生说大概率会是染色体不正常。”
“基因的问题，我们无论做什么都难以改变它的结果，及时止损是最好的，对你的身体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……说明孩子很懂事。”
乔樾想起今天，答应了昭昭要回去陪他，但在路上，肚子突然疼得异常厉害，她就预感到孩子要没有了。
“为什么昭昭又会是健康的？”她一开口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是沙哑的了。
商域南包裹着她冰凉的手，试图想要温暖她，轻声道：
“这是概率事件，即便夫妻双方身体都没问题，不排除受精卵在分裂的过程中会复制多一条染色体产生畸变。”
乔樾了然，她扯开唇冲他笑了笑：“医生说我可以喝水了吗？好渴~”
商域南忙不迭去倒水，然后扶她起来，“温度应该适合。”
乔樾嘴唇刚碰到杯口，突然停下，掀眸意味不明地看着他。
“怎么了？”商域南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，眉心跟着一紧。
乔樾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，“你先帮我试试烫不烫。”
商域南耳廓无端一红，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，相处之间一直都很有分寸，真就跟普通朋友一样，也不会喝同一杯水。
这可能是第一次。
乔樾见他愣着，以为他是不愿意，也不勉强，便接过他手里的水杯。
商域南等她喝
https://m.b2d3.icu得差不多了，再去接过她手里的水杯，放下，支支吾吾地说：“我不是……不愿意帮你试温度，只是怕你介意我喝过。”
最后那两字说得极轻，就差点听不见了。
乔樾觉得他有点可爱呢。
她轻眨了一下眼睫：“我不介意啊。”
商域南眸色变得深暗，他表面看起来还是很平静，实际心里涌动得厉害。
乔樾躺下，打量着男人的每一个微表情，发现他好像有些紧张。
可能是她刚才冒昧了。
其实商域南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教养的男孩子。
他只会斯斯文文地撩你，但从未真的越矩半分。
对她做过最不规矩的事，也只有那一次，他在海边抱了她很久都舍不得放手。（101）
乔樾笑了一下：“你回去陪叔叔阿姨吧，他们在家招待朋友，一定会偷偷给你相一个中意的未来妻子，你可不得要在现场才好。”
她麻烦了他一整天，挺不好意思的，本来她是想一个人回去的，但他放心不下，说那条路很危险。
也好在有他，及时送她来医院。
商域南给她掖好被子，顿了顿，坐下，看着她的眼睛，一字一字诚心诚意地道：“我中意你，樾樾，你愿意当我的妻子吗？”
乔樾心头猛烈地跳了一下，他说的并不是在一起，而是结婚。
对视了好一会，她才道：“我配不上你，你值得更好的。”
她是打心底里认为他值得最好的女孩。
商域南抓起她的手，轻轻地裹在手里：“我从小到大就只中意过你，要是你也愿意，我会照顾你一辈子。”
手背上的温度并不烫人，温温和和的，像他看人的目光一样，不会给你一丁点的压迫感，给你足够的尊重和选择权。
乔樾眼眶一热。
这可能是任何人躺在病床上最想听到的一句话了。
他说会照顾她一辈子。
商域南轻声一笑，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。
“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，多休息几天再想其他的事，明天开始我给你炖汤补补。”
乔樾微微扬起唇：“这多麻烦你……”
话未落，男人就俯身过来，两唇相贴上。
猝不及防地，他的气息钻入了她的鼻息，那张俊隽的脸被放大在面前。
乔樾怔住了，直到他离开她的唇，离开病房的卧室去了客厅，她整个人都还是呆然的状态。
其实他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碰，并没有撬开她的唇。
……可能，他还不会接吻。
毕竟这么多年，乔樾都没见他谈过恋爱，也没听他说过喜欢哪个女孩子。
……
夜已深。
郭奕舟驱车来到市中心的一家不算高档的酒店。
在门口的停车场，他一眼就看到了商域南的车。
他把车停在旁边，疑惑的是，那个人说查不到他们的入住记录，但是车确实是从中午就开始停在这里了。
郭奕舟下了车，点燃了一根香烟，颀长的身影立在路灯下，眸色幽冷。
视线范围内，有餐厅、夜市、酒吧、以及一些很常见的娱乐场所。
距离商域南的车最近的只有一家不怎么样的餐厅。
他笃定他不会带乔樾进去的。
半根烟的时间过去。
一辆救护车忽然在他面前疾速经过，他的视线追随。
对，这里还有一家三甲医院，而且就在酒店的旁边。
因为商域南的车停在了酒店门口，郭奕舟本来就没多在意那家医院。
但现在，他的疑心骤起，且一发不可收拾。
他打了通手机，让那个人查查那家医院有没有乔樾的入住记录。
挂了电话不到十秒，他就等不及了，阔步走去医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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